张翎羽眉头微微皱起来。
他记得,他当然记得。
那次两个人恰巧同乘一架飞机奔赴蒙自,张翎羽架机,冼青鸿坐在后座。他将机身拉低到一定高度后,忽然叫她,“青鸿,你往下看。”
冼青鸿正打着瞌睡,听他说话还当出了什么意外,慌忙朝下细望。
她万万没想到,机身之下,会是那样一幅场景。
正值人间四月天,圆通山上樱花大片大片绽放,壮烈犹如朝霞弥散,更似仙灵将胭脂坠入山中,然后整座山便染上一层浓烈的绯红。
发动机随即轰然,张翎羽将机身拉起了一段高度。万里长空,他傲然笑道:“青鸿,看见了吗?如此锦绣河山,怎能拱手让与他人?”
那是1935年西南的春天。往北,难民流离失所。往东,局势一触即发。隔海有豺狼,隔山有虎豹。
锦绣河山,引人虎视眈眈。
又是一年西南春。
只是窗外不再是一万五千英尺的高空,身前的也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人。
冼青鸿握紧拳,一字一句地问他,“张翎羽,你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对航校漠不关心,为什么对战报无动于衷?你以前总和我说外国人的飞机如何如何好,为什么现在连看都不看伊16一眼?还有你的膝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