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除了高高矗立在西门外的五层“西塔”,这家茶馆是那座城里唯一一座二层楼的建筑。但那座塔越往上越窄,而这座茶馆的二层和底层一样大小。晚上,女人的高唱声和轻笑声从上面的窗子里飘出,伴随着姑娘弹琵琶的美妙的乐声。尤其午夜以后,人们可以听到音乐声飘溢到街上。但王龙坐着喝茶的地方,许多人喝茶时叽叽喳喳的说笑、掷骰子和打麻将时骨牌的碰撞声,几乎淹没了其他一切声响。
因此,这天晚上王龙没有听见他身后一个女人从狭窄的楼梯口噔噔走下来的脚步声,所以有人拍他的肩膀时,他吓了一大跳,他万没料到在这里会有什么人认识他。他抬起头,正好看到一个瘦长而又漂亮的女人脸。是杜鹃,也就是他买地那天把珠宝放到她手上的那个女人,她曾经紧紧抓住老爷发抖的手帮他在卖地契约上盖好印章。她看见他时呵呵地笑着,她的笑声仿佛某种尖脆的耳语。
“噢,种地的王龙!”她说,不无恶意地把“种地的”三个字拉长,“没想到在这个地方碰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