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桂下诗感觉有些不对劲,“什么意思?你……你不上去?”
黎稷笑了笑,“我被癸兽咬中,已经上不去了。”
“那赶快截肢—”
“咬的是腹部。”黎稷挥挥手,“壬虫已经在我肚子里乱窜了。”
桂下诗抱着抗压箱,一时没说话。
“别难过。”黎稷说,“在井道中战斗本来就很危险,被咬到很正常。”
“……我不想你就这么死了。”桂下诗小声说。
黎稷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活得够久的了,我小时候大海才两千米。而且,研究成了浮海稻,这一生,我也没什么好后悔的。”
桂下诗抿抿嘴唇。
“唯一的遗憾是,我看不到大海退去的那一天了。”黎稷慨叹。他取下腰边的铁皮罐子,扣开盖子,摸出一小块黑乎乎的东西,递给桂下诗。
“这是什么?”桂下诗问。黑块在她指尖裂成小块,散落手心。
“这是我爷爷传给我的,大地上的泥土。”黎稷说。
“啊……”
“小时候,爷爷总是喊我过年回家看看。他住在东蒙古群岛,我十岁时那儿被淹了……”黎稷语气有些飘忽,“过几天就要过年了,但我们这辈人的故乡都被淹了。”
“唉……”桂下诗摇摇头。她最小的时候生活在虹山塔第648层的铁舱子中,那时海面只有两千五百多米。
648层被淹没后,她流落浮棚。故乡对她来说,只是深海下无法返回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