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置了警戒线,做了到明天中午的饭菜,就寝时,已是凌晨三时。
虽说是睡觉了,但是好不容易横卧下疲惫的躯体,却难以入睡。
跳蚤袭击着我的整个躯体,别说睡觉了,即使是一只跳蚤也令我感到痛苦。好几次我脱得精光,去抓跳蚤,心想这下不要紧了,但刚一躺下,又开始痒痒起来,让我的心情一直焦躁不安。通信班不断地报告着异常情况,不知从什么时刻起,昏昏入睡。第二天上午八时起床,返回固家镇。
一直到昨天,太阳很毒,没有一丝细风。但在今天,就在这同样的大地上,刮起强烈的劲风。长得很密的小麦被吹得搅在一起,说是风,其实是暴土飞尘。而且,今天的风好像是从蒙古一带吹来的,卷起沙尘,天昏地暗,整个空中一片看不见的轰鸣。
出了城门,在左侧的农田中,有五名俘虏看着我们行进。
其中有两位美少年俘虏长得很好看,脸也长得很漂亮,仔细一看,从军帽耳根下垂着黑发,啊!好像是女人的短发!是女的吧?从头到脚又仔细端详了一遍,鞋是普通的步鞋,是那支那人的鞋,但是,从其廉价的草黄色军服的大短裤下,看到了袜子,正是有花纹的女袜。如果是男兵的话,应当是打着绑腿才对。服装同男兵没有差别,只是没打绑腿,穿着女人的袜子。果然,原来是女兵!——我们感到血往上涌,这满腔热血意味着牺牲,我们都知道牺牲的故事——知道所谓娘子军兵的故事,但那只是听说而已,在现实中可是初次见到。说起娘子军,似乎是好久没有闻到那种香粉的味道,不,她们不也是化着淡妆吗?一个二十五岁,一个二十岁左右。泛着年轻光泽的脸上蒙着战尘,显出几分疲劳。我们的心就像被刺激了一下似的,发起热来。虽然是敌兵,但难得的是、有趣的是,对她们不感到丝毫的憎恶,我们就像观赏珍奇动物一样,看得入了迷。部队开始移动,开始远离她们。我的眼睛仿佛被她们的头发拉住似的,侧着身向前走着,很久,才从她们身上挪开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