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也是许多强人,在兴头上不懂得什么叫留有余地,什么叫急流勇退的悲剧。这位活得太忐忑、太吃力、太提心吊胆、太心神不宁的改革家,终于迈不过1582年(万历十年)这个门槛,二月病发,六月去世,享年57岁。
他活得比同龄人都短命,王世贞64岁、耿定向72岁、李贽75岁。
张居正的死亡,早有预感,掌政十年,心力交瘁,是主因。“靡曼皓齿”,也是促其早死的“伐性之斧”,他渴嗜权力,沉迷女色,欲望之强烈,后者甚至要超过前者,在历史上是少见的。一方面,明朝到了嘉靖、万历年间,淫风大炽,整个社会洋溢着一种世纪末的气氛。享受、逸乐、奢侈、腐化、纵情、放诞、靡费、荒淫,是普遍风气。一方面,张居正在“食色性也”上的需求,高出常人许多倍,永不餍足,到了不能自拔的地步。
我记不得是基辛格,还是别的外国政治家讲的,权力具有壮阳的作用。或许如此,张居正手中权力愈大,其性饥渴愈甚,但年岁不饶人,不得不求助于药物维持其性能力,得以肆意淫欲。据沈德符《万历野获编》称,张“末年以姬妾多,不能遍及,专取以剂药”,由于“饵房中药过多,毒发于首,冬月遂不御貂帽”。据说,这是名将戚继光为拍他的马屁,贡献他一种叫腽肭脐(海狗肾)的媚药所致,服药以后,热发遍体,即使数九天气,也戴不住帽子。因此,万历年间,首辅不戴,百官既有敢戴之理,京都冬天的紫禁城内,光头一片,大概算得上是一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