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有响动,他抬头望去。
马吕斯走了进来,他高昂着头,嘴角挂着微笑,满面春风,脸上焕发特殊的光彩,目光充满得意的神色。他也一样,通宵未眠。
“是您啊,父亲!”他见是冉阿让,便高声叫道,“巴斯克这个蠢货,还装出一副诡秘的样子!您来得太早了,才十二点半,珂赛特还睡着呢。”
马吕斯叫割风先生一声“父亲”,表明幸福到极点。要知道,他们之间一直隔绝、冷淡和拘谨,存在要打破或融化的坚冰。马吕斯陶醉在幸福中,致使隔绝消平,坚冰消融,他也像珂赛特那样,把割风先生视为父亲了。
他有满腹话要讲,这是圣洁的喜悦达到顶峰的特点。他继续说道:“见到您真高兴!您哪儿知道,昨晚我们多渴望您在这儿啊!早安,父亲。您的手怎么样啦?好些了吧?”
他给自己的问话一个恰当的回答,颇为满意,又接着说道:“我们两个净谈论您了。珂赛特多爱您啊!您不要忘记,这儿有您的卧室。用不着武人街了,根本用不着了。当初,你们怎么会搬到那样一条街去住呢?那条街病恹恹的,总发怨言,又丑陋不堪,一头还有铁栅栏堵死,那里又冷,简直没法儿进去。您住到这儿来吧,今天就搬来。否则,您怎么向珂赛特交代。我可事先告诉您,她要牵我们所有人的鼻子走。您见到您的卧室了,紧挨着我们的房间,窗户对着花园,门锁已经叫人修好了,床也铺好了,什么都齐备,只等您来住了。珂赛特还在您床前摆了一张老式安乐椅,是乌格勒支丝绒包面的,她对椅子说了一句:‘向他伸出双臂!’每年春天,您窗前的槐树丛中,总要飞来一只夜莺。过两个月就见到了。夜莺的巢在您的左边,而我们的小窝则在您右边。夜晚莺唱歌,白天珂赛特说话。您的卧室朝正南方向。珂赛特会把您的书摆进去,有您那部《库克上尉旅行证》,还有《旺库维的游记》,您的物品全放进去。我想,您还有一个特别珍视的小提箱,我也安排了一个好位置。您赢得了我外祖父的好感,很对他的脾气。我们一起生活吧。您打惠斯特牌吗?您若是会打,就更合外祖父的心意了。我去法院的日子,您就带珂赛特去散步,让她挽着您的胳臂,您知道,就像从前去卢森堡公园那样。我们可下定了决心,要生活得非常幸福。您要分享我们的幸福,听见了吗,父亲?哦,对了,今天,您同我们共进午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