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莲卡直到他完全站起身来才认出他来。看到他那张滑稽的脸,大衣皱巴巴的,还穿着雨靴,她还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以为是他自己不小心摔下来的,所以忍不住大笑起来,那笑声响彻全楼:‘哈!哈!哈!’就是这一连串响亮、爽朗的笑声断送了一切:不但结束了他的婚姻,而且结束了他在尘世间的生命。他已经听不见瓦莲卡在说些什么了,也看不见她在做些什么。回到自己家里,他首先把桌上瓦莲卡的照片收起来,然后往床上一躺,就再也没起来过。
“三天后,阿法纳希跑到我这里问我,要不要请医生,因为老爷家出了点儿事,我便去了别利科夫那里。他躺在蚊帐里,蒙着被子,一声不吭。问他什么,他只回答‘是’或者‘不是’,其余的一个字都没多说。他躺在那儿,阿法纳希在他身边忙来忙去。他满脸忧郁,愁眉紧锁,不断地叹气,浑身散发着只有在小酒馆里才有的那种酒气。
“一个月后,别利科夫离开了人世。我们大家,也就是男子中学、女子中学和中等师范学校的教师为他举行了葬礼。当时,他躺在棺材里,表情温和、愉快,甚至有些惬意。他似乎很高兴人们终于把他放进了套子里,他再也用不着从这个套子里出来了。是啊,他终于实现了自己的理想!就连天气都对他表示了敬意:举行葬礼那天,天阴沉沉的,下起了雨。我们大家都穿上了雨靴,打着雨伞。瓦莲卡也参加了他的葬礼,当棺材被放进墓穴的那一刻,她号哭了几声。我发现,这些小俄罗斯女人不是大哭就是大笑,没有介于两者之间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