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六十万法郎倒把老姑娘的犹豫不决固定下来。她父亲一贯拿她不以为然,在马吕斯的婚事上没有征求她的同意。老人行事单凭一股激情,原先的暴君一变而为奴隶,一心要让马吕斯满意。至于姨妈存在不存在,有没有看法,老头子连想都没有想,老姑娘再怎么温顺,也不免被这种态度刺伤了。她内心有不平之气,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暗中盘算:“父亲不同我商量就决定了这桩婚事,我解决遗产问题也不同他商量。”她确实富有,而她父亲则相反。因此,她在这个问题上保留了决定权。如果他们是穷苦的结合,那么也就让他们穷苦下去。外甥先生活该倒霉!他娶个女叫花子,那他就当叫花子去。然而,珂赛特拥有六十万的财富,便讨姨妈喜欢了,使她改变了对这对情侣的看法。六十万法郎值得重视,显而易见,她别无选择,只能把她的财产留给这两个青年,原因无非是他们并不需要这笔财产。
事情已经安排妥当,新婚夫妇就住在外公家里。吉诺曼先生的卧室是家中最漂亮的屋子,他非要让出来不可。
“这样会使我年轻,”他说道,“我早就有这种打算,我一直打定主意,要把我的卧室变成洞房。”他用许多高雅的老古董布置新房,还用他认为是乌德勒支[327]产的名贵缎子装饰墙壁和天棚,缎底全毛茛花图案上,有起绒的熊耳花。他说道:“昂维尔公爵夫人在拉罗什吉永时,就是用这种缎子做床罩的。”他将一个萨克森瓷人摆在壁炉台上,那瓷人在裸露的肚子上捧着一个手笼。